中华传播通讯社山东讯（张洪兴 报道）绿意包裹下的五阳湖，碧光粼粼，清清的水纹，轻轻地跑向岸边。变出许
多绿意，褶出许多绿韵；白鸟轻翔，群山似睡，只是阵阵轻风送来了远处或近
处秋的微甜和怡人。细细分辨，这怡人，这甜丝丝里常有一种醉人的香，沁人
心脾的香，那便是风的流，风的喊，风的香手捧来的香，送来的醉，不知道五
羊山的酣睡是否是因了香的轻拂，香的感染，也不知道，不远处那牧羊人，那
仰望天空，躺在一块光滑石头上的牧羊人，是否已经睡去，还是正在那里醉香，
只是那群谷底的黑羊，或顿足，或仰首，或沉醉，是否也读懂了主人的香睡，
读懂了阵阵风，团团香？
迎着风，迎着风送来的团团的香浓，向着迎风的方向走，这香越来越重，
越来越浓。总觉有人在风的源头处不断地摇匀，不断地播撒，不断地张扬；不
远处定有美丽的人儿在弄姿，在跳跃，这些香的分子，香沙粒架着轻风，不断
地跑过来，侧耳细听，总能听到那香沙的“沙沙沙”的响声，香风而过，那花、
那草、那树、那鸟、那牧羊人，“刷刷刷”醉香一片。迎风寻香，终于看到了
香的头，香的源。原来，这香的头，并不是一个头，这香的源并不是一个源，
这香的颜色也是那样的丰富多彩。
西沙井是一个千余人的村子，桂花长满了村，挤满了村，占满了村的街街
巷巷，桂花的香气也便有了许许多多的源。原来以为是风香，现在才知道风是
借了别人的香才香的。村子里参天的树和用青石砌成的唐代的桥，不断地向人
们讲述着村子的古老和传统。街巷并不宽阔，只是两边竖起的高墙和洁净而有
些湿润的路面向人们展示着村人的勤劳和文明。而这时的村子已经被桂花淹没，
被香云所裹，不宽的路面两旁，盆挨着盆，花牵着花，向前摆开去，路便成了花路，
墙便成了花墙，村子的路为曲径，花墙和花路也便有了很美的造型似的，像是
俏丽的舞女不断地变幻和展示着自己的舞姿。曲径向前伸展，又常常被高的墙
挡住，这时的墙上也便摆了花，本以为看尽了花，读尽了香，曲折处便又出现
一条更长的花街，真有跌进花海、跌进香海的感觉，这时才理解了曲径通幽的
意思。看来，一个“曲”字便有很多妙处，曲是经历，是经验，曲是香，曲则美。
花径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五彩缤纷，突然曲径花巷那边传来阵阵的鼓
声，这鼓声越来越响，似震飞了好多好多的香沙，送来团团香云，随着鼓声的
不断响动，这香气、香团不断地翻飞，不断地滚动，直冲云霄去了。此情此景，
用一句“曲径十里香，月娥天上醉”是否合适呢？霎时，几个打着锣鼓的村人，
身着黄红相间的彩服，踏着鼓点，打得猛响，从巷的拐弯处涌过来，显然是被
花香所惑，被花香所染，脸上飞花，鼓点飞舞。这是村民自发组织的锣鼓，这
鼓棰的飞扬和顿落分明是在表达着一种心声，一种希冀，一种愿望，这种甜丝
丝的心声和希冀，振动着每一个观花人，随着香风一直飞过五阳湖，飞到远方。
锣鼓队走过，像是带走了许多香气，震飞了许多香的分子。像是猛地从沉
香中醒来，才细细看起这满街的桂花的样子，有的金灿灿的，闪烁在桂叶之中；
有的白如雪，星星点点，有的淡绿色，像是无数只大闸蟹的眼睛在闪耀，向人
们放射着、散发着香云、香雾，很容易让人想起宋代诗人范成大“纤纤绿里排
金粟，何处能容九里香”一诗的意境。
这些桂花，有金桂、银桂、丹桂、四季桂，小的几年，大的上了百岁，有
的大拇指粗，有的有茶杯粗了，细看绿叶中的眨眼的花朵，长得并不一律，有
的浓密，有的稀疏。许多特别旺盛的树，枝条上的花反而少，而并不茂盛的树，
花多而密，过去我知道许多果树，倘不及时修剪，往往旺长，果子自然就少了，
没想到桂花也如此。看来，人世间许多事情是一理的，就像是鸡，太胖了蛋就
少了一样。
在一位老农家里，我们见到了一棵号称是全村最年长的桂花，巨大的金灿灿
的花冠占满了整个天井，花密而浓，香气阵阵，沁人心肺，据说已传了四代，不
知道这是不是西沙井最古老的桂花，却真的很信村里那古老的栽植桂花的传统了。
虽然很难知道村里第一个种桂花的人是谁，或者是确切地讲清楚在哪一年村里开
始种桂花，可看到当今村里家家有地窖，家家种桂花，村子成了桂花村时，现今
每个人的心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开满了桂花，灿烂的桂花，定是那人当时的心愿。
这棵硕大的桂花，树干粗而黑壮，细细看，仍然遗留着嫁接的痕迹，这才
让我猛然想起，在我仔细端详的桂花中，每一棵都有这样的嫁迹，有的还用这
桂木创造出了许许多多的造型。原来，桂花是借了别人的根长成的，是融了多
种珍贵树木的精华后使出的本领，放出的香气，过去，我曾经多次地问，法国
的香水工业为什么几百年畅销不衰？相传在法国历史上，有一位国君最恨洗澡，
宫廷里的人们便日日夜夜，翻山越岭，采百花香气以冲其汗渍，纳花香以掩其
邪味。渐渐地，也便有了法国兴旺几百年的香水工业。看来，许多时候开放、
融合、借鉴便意味着增长，意味着伟大。西沙井桂花的香，也是融多种勤劳与
灵气，是纳多样花木和心灵的融合。
细问才知，这种被借者，原来是留苏树，村子附近的山上有许许多多的留
苏树，它耐旱、耐寒，木质坚硬，是一种极古老而贵重的树种，不知第一个嫁
接桂花的人是否利用了留苏树的这些优点，也不知道他试验了多少次，而今西
沙井的桂花却是桂花中的佳品了。然而，当我跋涉于这山岭的时候，山上的留
苏树已经很少见到了，不知道山上昔日与留苏为伍、为伴、为朋的那些山树、
山草、山花、山鸟，望着留苏走到西沙井村人的家中是乐，还是忧。徜徉在阵
阵香云中的时候，心里总有些淡淡的遐思，淡淡的忧伤。
“突突、突突”，一辆轻卡过来，几位村民抬起两棵硕大的桂花，慢慢地
装上车去。在我看来，这是两棵上乘的桂花，一棵是灿灿的金桂，一棵是雪白
的银桂，不知道她们要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她们的命运将如何?汽车突突开
走的时候，心里陡升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只是轻轻地祝愿养花人珍惜它们，
祝它们好运。这时，跑来两个可爱的身着红衣，扎着羊刷辫子的孩童，趴在地
上，一个一个地捡拾那两棵桂花掉下来的花粒，蟹眼一样在地上眨着眼的花粒。
像是对两棵桂花嫁去的留恋，也像是在古时候嫁女时，望着远走的女儿，老妈
妈留下的滴滴泪珠，难辨是喜，是忧，是不舍，还是祝福，许多的心情都在泪
珠里了。一粒粒花粒在小手里颤动，像是捡起滴滴泪珠，颗颗心愿。孩童的心
并不那么复杂，只是这动作里，有一种最古朴的和珍贵的农家品质的遗传而已。
有一个孩童，慢慢地站起来，不断地闻、瞅，然后慢慢地吹向满天，霎时，
香气也便抛满了天空。不知五阳湖畔那沉醉的山，那翘首的黑山羊，那似睡的
牧羊人，能听懂那哗哗而落的香沙的声息否？（作者/张洪兴/澳门科技大学/工商管理博士）
编审：张兆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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